元老会吵了一上午,终于结束了。
帕拉斯出到门外,看见马车和轿夫在拥挤着,门前泥土四溅,马匹不安地低吼,被撞到的轿夫叫喊不停,整个元老院前一片混乱。
“和我一起走走吧,帕拉斯。”塞内加拍拍帕拉斯的肩膀,从他身后越过。
帕拉斯的老脸犹豫了几秒,还是跟着他从元老院后绕走。
沿着蜿蜒的阶梯,拐进狭窄的回廊,只够两人并肩的小巷。
两个老人,一胖一瘦,一前一后的漫步。
走了很久,塞内加突然在前边出声:“你的猜测没有错,帕拉斯。”
“什么?”帕拉斯在后边喘着气,紧紧跟随。
“他们的确有换个皇帝的想法。”塞内加淡定地说。
但内容却让帕拉斯深感震惊,以至于不由停下脚步:“那那那......”
“冷静,我的老伙计,想法只要还没实施,就从不可怕,”
塞内加回头,冲帕拉斯笑了笑:“这次他们说出来,只是为了逼迫我们妥协而已,不然就不会说出来了。”
“就算这样,也是不能原谅的,”
帕拉斯却摇了摇头,叹气道:“一旦皇帝被刺杀,那么整个罗马都会迎来动荡。
特别现在随着疆域越来越大,罗马真的不能再承受又一次内战了。”
“元老院和皇帝的矛盾,不是你想解决就解决的,”
塞内加说:“特别对于那些想要回到曾经的元老,现在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还有什么比一个没有实权的女皇帝,更好推翻的呢?”
帕拉斯皱起眉:“但太后......”
“我说的就是太后,”
塞内加正色道:“太后虽然掌控着皇帝,但她的权力是完全依附于尼禄的。”
帕拉斯愣住了。
“所以那些贵族元老们现在面临两个选择,”
塞内加接着说:“一个是与太后合作,换一个两边都满意的皇帝,
另一个就是支持尼禄,逼她杀死自己的亲生母亲,然后元老院就能掌控这个天真的女皇了。”
“所以现在我们怎么办?”帕拉斯倒吸了口冷气,只觉得心灵陷入深渊。
“老话说,政治就是站队,”
塞内加抬起头,看着山丘上的皇宫:“现在我们就看太后和尼禄,谁会先回到罗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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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卢,亚眠郊外。
伽尔巴和温代克斯站在城门口,正在送别太后。
太后站在马车边,打量了几眼两位总督后,沉声道:“现在罗马城内的情况很糟,
我必须回去稳住局势,你们注意保护好尼禄,最好等她病好了再让她走。”
“是!”
“遵命!”
温代克斯和伽尔巴同时低头。
“很好,那么久拜托二位了。”太后满意地点头,随即在奴隶的搀扶下,跨上马车。
接着开路的骑兵吹哨,车夫猛甩马鞭,在空中抽了一道响后,启程出发。
温代克斯远远目送车队走远,长长舒出口气:“终于走了。”
“走的很急,看样子罗马的局势已经拖不得了,”
伽尔巴面色沉重:“皇帝是个女人的消息,影响比我想的要大。”
“可不是,”
温代克斯闻言,嘴角一抽,道:“以前的话,虽然太后才是掌管一切的人,尼禄只是个傀儡,但大家好歹觉得那是个男的,没什么大不了,
现在好了,统治罗马的变成两个女人了,估计日耳曼人和凯尔特人都快笑疯了。”
说一半,他面露讥讽,像个小丑般自嘲道:“诶诶,快看,没有卵子的罗马男人,只能被女人统治。”
这话说出来,简直就是大不敬。
伽尔巴的眼角狠狠一抽,老态的脸上皱纹绷紧:“注意你的嘴,温代克斯!”
“啊是是是,伽尔巴总督最衷心了,”
温代克斯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觉得,不管是我手下那些士兵,还是元老院那群老鬼,都不会允许女人来统治自己的。”
“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伽尔巴神情冷了下来,视线中带着寒意,直视着他。
温代克斯眉毛一挑,摊了摊双手:“皇帝万岁。”
伽尔巴的眉心拧了起来,脸上露出老狮子般的神情,和这个年轻人对视。
温代克斯毫无惧色地看着他,眼睛忽然一眯,道:“哦,对了,别光问我呀。”
他狡黠地勾起了嘴角:“你也问问你自己,是否也愿意接受,一个女人的统治?”
伽尔巴一怔。
“你说是吗,奥古斯都陛下的继子,曾经的继承人之一,伽尔巴大人?”
温代克斯从下往上,看着这个政治生涯历经四个皇帝的老人。
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像是毒蛇发出的嘶嘶声,危险而惊悚,同时还钩出了那埋藏在心底的欲望。
伽尔巴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朱莉娅收为继子后,奥古斯都皇帝曾对他说过......
“孩子,将来你也会尝到权力的滋味。”
只可惜,自从奥古斯都死后,已将近六十年,伽尔巴都从未品尝过权力顶峰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