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空间中,刺鼻的恶臭不断袭来。
为了击败阿尔布雷希特,西里乌斯不顾身为圣西尼皇帝的身份,与人类的宿敌金帐汗国结成联盟。如今,他更是舍弃了紫衣皇族的尊严,带着肮脏丑陋的野猪人,于尼科米底亚城下方的排污暗道秘密进兵,给予联合军致命一击。
一想到彻底击败阿尔布雷希特之后,玛丽姐姐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场景,西里乌斯就忍不住心里的火热,什么肮脏,什么恶臭,此刻的他根本不屑一顾。在这个怪物的催促下,野猪人不敢怠慢,他们的步子忙得更快了。
而在另一边,为了策应西里乌斯所部的行动,吸引联合军的注意力,帕克苏特可汗不仅派出了强有力的狮族军队参与正面的攻城,同时还派遣仅剩的鳄鱼人战士伺机突袭尼科米底亚的海港。
尼科米底亚城外的小山丘上,目力惊人的帕克苏特可汗,凝视着城墙上镇定自若的少年。喃喃道,“这一次,你又会给我什么惊喜呢,还是说,你将在一无所知中,迈向终焉。”
随着牛头人与熊战士将一具具狰狞的战争机器运送到预定的阵位,金帐大军的攻势正式开始了。
作为肉盾和诸族心照不宣的消耗品,野猪人理所当然的处于阵列的最前方,在野猪人的后面五十步左右,则是攻城的主力豹族战士与狼人方阵,这些身形矫健的战士一向是兽族攻城战的不二人选。
这样的阵列早在阿尔布雷希特的意料之中,然而接下来兽族的行动,却让少年稍显讶异。以往桀骜不驯,各自为战的兽族战士,此刻在铺天盖地的箭雨覆盖下,居然没有妄自冲锋,而是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阵型,缓缓推进。
前排的野猪人虽然因此几近覆灭,但豹族战士与狼人却得益于此,仅以微小的伤亡就到达了最佳的冲击阵位。随着前线指挥官的战吼,忍耐已久的兽族战士们发起了对城墙的第一次冲击。
少年惊讶于兽族战士居然也能组成这样的方阵,甚至可以不顾伤亡,始终保持阵列的完整,这样的方阵将是近卫军在野战上的一大威胁。
但阿尔布雷希特仅仅是有些惊讶罢了,他并不认为在此次的攻城战中,对方这样做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随着阿尔布雷希特一声令下,人族的传令兵们也吹响了战斗的号角,近战部队随之进入了各自的战斗位置。
尼科米底亚城下,短短百余步的冲锋距离,似乎形成了一道天堑,隔开了生与死。兽族战士们面对密集连发的破军连弩没有任何有效的应对方法,他们曾试着将大盾抗于头顶,组成龟甲阵,可破军连弩的穿透性和力量又岂是易于,每每付出三四名野猪人的伤亡才能将一名豹族或狼人战士送到城墙之下。
马尔科是一名来自豹族最大部落的年轻战士,年仅二十岁的他,已经跟随帕克苏特可汗征战四年有余。在上百次的战斗里,马尔科不仅在一次次的活了下来,没有受一点点伤,还得到了让大多数族人为之羡慕的奴隶与财富。这种幸运,让马尔科忘却了对死亡的恐惧,一心跟随于金帐的大纛,得到更多的荣耀,掠夺更多的财富。
这一次,马尔科依旧是幸运的,当身边的同伴在百余步的死亡禁区中一个个倒下,他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安然无恙的抵到了城墙之下。马尔科没有喜悦,没有劫后余生的感叹,看着云梯周围布满的尸体,他知道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个幸运的战士嘴咬刀背,神色坚定的朝着尼科米底亚的高大城墙攀登而上。
当幸运的马尔科有惊无险的攀登近半时,无数次战斗衍生出的直觉,让他感到了来自上方的危险。在马尔科抬头的一瞬间,一杆超出常理的、怪异的五米长枪已然逼近他的头颅。霎时,马尔科左手松开了云梯,仅余右手支撑,侧开身体的他,险而又险的避开了直刺而来的超长枪。
这一刻,马尔科仍是幸运的,他再一次避开了致命的一击。但下一刻,马尔科自信的神色蓦地凝固,他吃力的低下头颅,不可置信的看向仍在胸腔中的武器。
当最后的力气用尽,马尔科的右手再也抓不住云梯,向下坠落,成为了满地尸体中的一员。此时,这个幸运的家伙与其他战死的战士并没有什么不同,显得那么的普通。
这个一心追求战争,从战争中谋取好处,忘记对死亡保持敬畏、对战争持有恐惧的豹族战士,又怎会知道,古往今来,如他这样的好战者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