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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五章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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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这不是咱们京兆府的父母官,杜伦杜大人吗?
  
      瞧瞧,这是怎么了?”
  
      贾环带着一群人围上前去,一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边还动手扯了扯杜伦有些不整起皱褶的衣衫。
  
      来平康坊逛窑子,杜伦自然没有穿官服。
  
      但也是一件紫色员外服,头戴东坡帽。
  
      不过此时完全没有文人气息,满是扫黄被抓时的狼狈不堪。
  
      杜伦面色惨白,对于被贾环救出,非但没有一丝谢意,还怒目相对,一把扯开贾环拉起的腰间丝带,恨声道:“贾环,你为何害死春哥儿?”
  
      贾环闻言,又“哟”了声,对身边人,及不知何时围起来的路人高声道:“诶,诸位,过来瞧瞧啊,都来评评理诶!
  
      这位,就是咱们京兆尹的府尹,杜伦杜大人!
  
      他带着他小舅子来三阳邪教开的窑子里高乐儿,被人胁持了,本侯好心救他出来,他竟倒咬一口!
  
      还天底下可还有讲理的地儿吗,啊?
  
      是,你是马齐马相爷的得意门生,心腹高徒,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我这没人疼没人管的孩子吧?
  
      走走走,马相爷就在逸云居里高乐着,咱们去找他评评理!
  
      嘿!你说你们这师徒俩也有意思,品位完全不同嘛。
  
      一个是一束梨花压海棠,一个在这破楼里玩儿六十岁的老娘儿们!
  
      啧啧啧……”
  
      “哄!”
  
      周围人群响起一阵爆笑声,八卦天性自古就有,尤其是对皇宫,贵族以及高官的八卦,最有市场。
  
      如今一下扯出两个重量级大人物的隐秘,众人岂有不激动的?
  
      什么地方传消息传的最快?
  
      就是这青楼楚馆井水地!
  
      杜伦也是被气糊涂了,他本是文官一脉极有名的干吏,手段了得,将京兆一带经营的铁通一般。
  
      可是,他也有一个不是缺点的缺点,那就是,家有悍妻,他惧内!
  
      说起来也有趣,竟和话本儿差不多。
  
      无非是穷书生被富家小姐相中,富家女甘愿跟着一个穷书生,不惜与娘家决裂。
  
      后来穷书生不仅金榜题名,还官运亨通,扶摇直上。陛下,昨日乃一年一度的京城文坛盛会,月旦评!
  
      太上皇当初亦曾盛赞过此会,李光地老相爷甚至还亲自主持过。
  
      因此都中士子清流,无不以参加此等盛会为荣。
  
      昨夜,都中十之七八的士子,皆聚集于平康坊逸云居。
  
      陛下,昨日乃一年一度的京城文坛盛会,月旦评!
  
      太上皇当初亦曾盛赞过此会,李光地老相爷甚至还亲自主持过。
  
      因此都中士子清流,无不以参加此等盛会为荣。
  
      昨夜,都中十之七八的士子,皆聚集于平康坊逸云居。
  
      这原本就是书生们编出的话本儿里的故事,如今成了真,也就愈发成了士林佳话,美名远扬!
  
      可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杜伦对发妻是尊敬,甚至是敬重,可男人都有点劣根性。
  
      不说喜新厌旧,只要是有点能耐的,就总免不了有点贪花的小毛病……
  
      而且对于杜伦这个地位的人来说,一些逢场作戏的戏码,总是免不了的。
  
      比如说这月旦评,这等文坛盛会,他总该出面吧?
  
      可是,他那发妻李氏也不知太爱他了,还是怎地。
  
      总之,是将他管的死死的,别说什么纳妾玩儿通房,就是这般逢场作戏,都绝无可能。
  
      杜伦也没法子,他在士林中有如此大的名声,和他塑造出的夫妻恩爱相得的形象有很大关系。
  
      如果他要休妻,那……他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
  
      文官讲究一个养望,所以,有损声望的事,杜伦是绝不会做的。
  
      好在他发妻长相还不错,年近四十,依旧甜美可人,将就着也能受用……
  
      可谁知他发妻的娘家也不知怎地,接二连三的死人,都快死绝了,独留下一个幼子,也就是他的小舅子李春哥。
  
      李氏哪里还敢让他一个在家度日,说不准什么时候再没了,她总觉得是她家的风水不好。
  
      因此就书信一封,招李春哥上京。
  
      那李春哥一个人在家里待的也无趣,索性就变卖了百万家财,上都中来投靠姐姐。
  
      杜伦妻子虽然与娘家割裂,这些年也渐渐又有了来往,哪里想到家门竟遭此大难?
  
      大痛之下,一边将李春哥视若己出,宠溺有佳,一边竟吃起长斋来。
  
      这不是要了杜伦的老命了吗?
  
      他今年不过四十岁,又事业有成,高官做得,大权握着,正是年富力强,春风得意时。
  
      若是断了火力,岂不煎熬?
  
      好在,他手段了得,三两下就将李春哥笼络在手里。
  
      原本作为他妻子李氏耳目的李春哥,竟叛变成了杜伦的亲随。
  
      李氏整日里吃斋念佛,反而给了杜伦机会。
  
      笼络好小舅子后,就诱他一步步迷失在了神京都中的花花世界里。
  
      两人真是连逛窑子都一起,一个二楼一个三楼……
  
      如今想来,其实这都无所谓。
  
      哪怕是被他妻子李氏发现了,也不过大闹一场,生一场闷气罢了。
  
      可如今,李春哥死了!!
  
      作为李氏家族最后一个男丁,他死了……
  
      还是因为杜伦带他一起逛窑子而死的……
  
      杜伦此刻根本无心他想,简直六神无主,只是愤怒的看向贾环,恨不得用十八种方法将他给弄死!
  
      他如今,真真是有家不敢回啊!
  
      他都不敢想象,他妻子李氏得知了李春哥的死讯后,会不会将他撕吧了喂狗!
  
      至于周围那些****们围观,他却根本不在乎。
  
      吏部、礼部掌握大权的几乎都是文官一脉的人,清流士子也是他们这边的人,只要他们不挑刺,些许****围观,值当个甚?
  
      现在,他只想让贾环给他一个交代!
  
      “当!”
  
      “当!”
  
      正这时,一阵铜锣音响起,围观群众纷纷避让。
  
      进入众人眼中的,是一长溜的八抬大轿,为首的大轿上方,还多了一顶清凉伞!
  
      那是宰辅的象征!
  
      在陈梦雷和葛礼被圈禁在家,等待太上皇出关后定罪,李光地等闲不出门,陈廷敬又卧床待死时,大秦能打一顶清凉伞的人,着实寥寥无几了。
  
      这象征着文官体系最顶尖的存在。
  
      而看到这顶清凉伞后,杜伦似乎也清醒过来,看了眼周遭乱哄哄的形势,看了看熊熊燃烧的四海楼,看了看已经死尽的三阳教徒,再看看对面,被帖木儿拖死狗一样拖在地上的周敏,他眼角抽了抽。
  
      随后,杜伦忽然悲呼一声:“师相啊……”
  
      然后就想扑过去。
  
      可惜,腰间的系带却被贾环一把拉住,整个人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形象,如同被牵扯一头老牛般,被贾环牵扯住了。
  
      “哄!”
  
      不远处围观的人群,又发出一阵哄笑声。
  
      但也有知道情况的,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那可是……堂堂三品衣紫大佬啊!
  
      就这般……斯文扫地!
  
      “你……”
  
      杜伦面色陡然涨红,眼神喷火一样的回头怒视向贾环。
  
      “哼!”
  
      前方不远处,亦是传来一声苍老但极有劲力的怒哼声。
  
      贾环没有去看杜伦的喷火眼神,而是看向对他冷眼相看的马齐。
  
      这位装了一晚上清高,无视他的大佬,终于不能再保持高高在上的风度了。
  
      贾环呵呵笑道:“马相爷,您来的正好!瞧,我今夜的行动还是有道理的吧?
  
      三阳邪教的护法妖婆周敏,对了,就是那个喜欢活活剖开孕妇肚子,扯出婴孩吃孕妇紫河车的那个妖婆,就藏在这平康坊的四海楼里!”
  
      “哗!”
  
      贾环非但没有掩声,还蕴着内劲,将此话四散开来,周围围观的群众们闻言,顿时一片哗然,再看向杜伦的目光,就很不同了。
  
      趁热打铁,贾环再高声道:“马相,您猜猜,谁是这四海楼的靠山?
  
      她一个邪教护法,丧尽天良,作恶多端,却能在这距离皇城不过几条街的平康坊安居乐业大发横财,您猜猜,谁是她的姘头?
  
      天爷啊!
  
      竟是咱们的京兆尹,杜伦杜大人!
  
      马相,恕小子得罪,问您一句,您当初教您这位学生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教他怎么勒紧自己的裤腰带啊,嗯?”
  
      “放肆!”
  
      “大胆!”
  
      “混账!”
  
      马齐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但他身边的众多大佬们,却齐齐厉喝出声。
  
      杜伦却悲呼一声,道:“师相,冤枉啊!学生是带着春哥儿一起出来,微服私访,专门暗查这四海楼诡事的。
  
      却不想,正问出些蛛丝马迹时,竟被……竟被贾环小儿粗暴破坏,非但让学生陷入险境,还让春哥儿死于歹徒之手!
  
      师相,春哥儿乃李氏亲弟,学生若是来此胡来,如何会带上他?
  
      学生为官至今,却是连一个妾室都未曾纳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