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就像是被人拽着领子，从几十层高的摩天大楼上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跳，恐怖的加速度之下，眼之所见明灭交杂、光怪陆离，一些匪夷所思的场景如翻画片般急速切换，根本什么都不可能看得真切。
然后就是骤然一停，在碰撞中迸发出璀璨激烈的充满暴力血腥美感的场面。惊魂未定之中，段森的眼中并没有出现什么血肉模糊，不过也差不多，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只能看到茫茫然的无穷无尽的赤红色。
实在太热烈了一些，那如火焰一般的红色扑面而来，又如汹涌澎湃的赤色浪潮。
段森只感觉自己周身的每一个毛孔在瞬间全部活跃了起来，紧接着，那些喷张的毛孔就像刚被救上岸边的溺水者一般，拼命地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中无穷无尽的那些温暖的、微凉的、滚烫的、冰寒的小东西，全部被其吞入，继而争先恐后地涌入了那同样扩张着的毛细血管之中。
如果说，之前那黑铁链以及其上的电流给了段森地狱一般折磨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便感觉自己仿佛懒洋洋地躺在洒满了和煦阳光的沙滩上，而且，这还是天堂某处的沙滩。
太舒服了……
这是天人相合的美妙之处，无法言说，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其所带来的快意，丝毫不逊色于初夜初次的喷薄，段森还是一个小处男，他未曾体验过后者，于是在这前者的美妙之中，沉浸、徜徉，飘飘欲仙。
但凡美好的东西，都是相通的。这天人相合是另外一种方式的阴阳调和，段森身体血脉之中血气，与那四周围天之气形成的一种奇妙的平衡，同升同降，共起共伏，水乳交融。
无数细小的天之气在段森血脉流淌，从四肢百骸循着其特有的韵律一点点汇聚于灵台，最终，齐齐朝着百汇穴涌进。
那睁着的竖瞳中，又一次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涟漪，赤红的瞳仁在涟漪中褪去，点点光亮闪烁，突然，一缕青碧光芒倏然射出，与之相随的，是段森的百会穴喷出一股白气。
“啊……”
段森轻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睁开的不再是竖瞳，而是自己的双眼。夜色依旧，黑暗依旧，可是在段森的双眼之中，这黑夜与白昼，已经再无半点分别。
他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然后心中一喜——自己的手指能动弹了，终于回来了！
这算是劫后余生么？
不管算不算吧，能够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真的太好了，能够活下去，不管将来以什么样的方式活下去，真的太好太好了！
段森脸上露出笑容，他发现自己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却又感觉得并不真切。不过来日方长，这种改变留待以后慢慢去体会吧。
就在段森心中喜不自禁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段森，你醒了么？你……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话音落下，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虽然之前舒服是舒服了，不过等真的缓过来点神后，段森还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软绵绵得空乏无力，他长长地呼吸了几口，支撑着想要坐起来，这个时候，晓雯已经下了沙发，走到了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