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日,都是来寻的你吧。”
过了许久,裴钰开口。水灵的眸子里如今一片黯然,却在深处,又残存着一丝不甘。
裴忆点头。
“他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裴忆勾唇,“不过是一些闲话往事,没别的。”
“那……”裴钰开口,“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裴忆笑出声,“裴钰,你这话问的让我有些不明白。他与我说的,跟我与他说的,有何区别?”
“我问你,他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裴钰的字里行间,皆是养尊处优多年的居高临下。
裴忆淡然以对,拎起茶壶为她斟满茶杯,“不过是些分开前,与分开后,以及以后会如何的话罢了……”
这话还未说完,便直接点燃了裴钰心里压抑了多年的怒火。她即便再失落,再黯然,但仍旧遮掩不去心中最为本质的凌厉和戾气。
她伸手便打翻了裴忆为她斟好的那杯茶。茶杯与地面相碰撞,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响。
而后她站起身来,一步步紧逼裴忆,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妄想了!你不过是一个杂种,还想着这飞到天上做凤凰的美梦!我告诉你,我裴钰看中的男人,谁也别想从我手里夺回去!我与若辰,才是天造地设的,才是应当在一起过一辈子的。”
裴忆眼睑低垂,不发一言。
“裴忆,你听清楚。若是识趣,你便早早地从钧天城离开。天高水长,你爱去何处便去何处。你若是嫁人,我便写信与我爹爹,让你如嫡亲女儿一般风光大嫁。你若是不识趣,休怪我不客气!”
“裴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良久之后,裴忆开口,默声道。
在她的记忆中,这位裴家始终高高在上的嫡传大小姐,虽难免有些娇生惯养的坏脾气,可本质上并不曾如今日这般。现在的裴钰,如同一块蒙了尘的美玉。虽仍旧让人觉得价值连城似曾相识,可终究不被人看在眼里。
听闻她这句话,裴钰面上一怔,而后冷笑一声,道,“当年我并未倾心于他,并未有这番际遇。如今若辰便是我的一切,我不能丢掉我的所有。你明白了吗?”
话虽冷硬,可仍是透着几分凄楚。
裴忆瞬间有些恍惚,她似是从裴钰身上看到了昔日的自己。被林若辰无端抛弃之后,一蹶不振、消极厌世的自己。当时她也觉得,这个男人丢了,自己的天便塌了。甚至直到现在,或是不再重逢林若辰的以后,她都会带着这道已经腐烂的旧伤疤,孑然一身,不敢触碰。
“裴钰,何苦呢?”
裴钰刚想开口反驳,便听闻门从外面被打开。转身一看,门口那人,便是这两个女人争吵的源头——林若辰。
“夫君……”
林若辰一脸冷硬,看也不看惊慌失措的裴钰一眼,只淡淡道,“我不再是你的夫君。”
……
这件事最终仍旧无法尘埃落定。
毕竟人是感性的生物,不能凭借一句话,一个举止,便彻底与过去的自己断绝关系到一干二净。
纪莞初在隔壁的房间里,听着隐隐约约传进耳中的那些争吵与哭诉,无由来感伤。